8月9日凌晨,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张勇在内网公布了“女员工被殴打事件”的阶段性调查结果和处理决定。)、同城零售业务集团HRG徐坤辞职,阿里巴巴集团首席人力资源官童文红被记过处分。
阿里员工肖楚听到这个结果后,心里很矛盾。一方面,他觉得处罚有些过重了。同时,他觉得阿里的问题应该认真对待。“尤其是人力资源系统。”对于涉嫌殴打同事的王成文“被解雇,从未录用”,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。
离开阿里巴巴五年的木子有一个疑问:“为什么选择阿里巴巴?”到处都是***,但各级相关领导的态度和反应“真是无耻”。她觉得阿里巴巴肯定有自己的不足,但这次发生的事情“确实超出了一个公司的底线,而且还是一家把价值观放在第一位的公司”。
众多声音中,有一个问题被越来越多地讨论:这只是部分人的问题,还是整个公司的价值观和文化出了问题?不仅外界在批评阿里巴巴,阿里巴巴内部也有更多人开始反思。
逍遥子张勇两次在内网上表达立场,都是在凌晨。有一次,他“震惊、愤怒、羞愧”,并表示“这不再只是一起孤立事件”。在第二次宣布这一决定时,他表示:“发生这样的事件,对我们阿里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耻辱。”阿里人对此事件高度关注。“这不仅是对受伤同学的同情和关怀,也是事件背后人们的反思。”阿里文化问题的一次令人心碎的经历。”
阿里巴巴一直为自己的价值观和文化感到自豪。然而,从去年开始,天猫总裁蒋凡的私生活出现了问题,再到钉钉P9的中层管理人员被传代考,再到今天的女员工被各种殴打的事件,由于高层领导和HR的迟缓和不作为,阿里的价值观和文化一次次受到质疑,出现了一些调侃的声音,比如“高P不能惩罚”、“低P触红”等。线,低P没了;高P触红线,低P没了;高P触红线,“红线没了”已深入人心。
阿里巴巴人引以为豪的文化、团结阿里巴巴的价值观去哪儿了?一位新上任的P11高管和一位在阿里巴巴工作了19年的“政委”辞职了。他们能否洗刷“全体阿里巴巴人的耻辱”?今后如何避免此类恶性事件发生?
张勇的几句话或许无法回答这些问题。
是懒惰还是冷漠?
8月7日,一段“阿里巴巴女员工在食堂发传单***”的视频在脸书上流传。
视频中,一名身穿黑色裙子的女子在阿里食堂排队等候,手里拿着一叠传单。她声音尖锐,泪流满面:“阿里巴巴高管***女下属,公司员工没有一个关心这件事,P8、P9、P11都知道这件事,他们都知道。”有人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一眼女主,然后就匆匆离开了。
同一天,一名脉脉匿名用户发布了一条消息。7月27日,阿里巴巴领导让女下属去KTV陪顾客。结果,女员工被顾客恶意喝醉并猥亵。该领导四次进入女员工酒店房间并实施性骚扰。*、淫秽;女员工向HR和P10举报后,没有结果,“公司还在压热搜”。
很快,一份受害女员工自述的PDF文件开始在***上流传,详细描述了事情的经过。最可气的是,该女子在出差期间被商家和同事猥亵,她也不止一次举报。警方也向公司业务领导和HRG反映了情况,要求对涉事男同事进行处理,但没有人真正帮助她。相反,她却被拖延、敷衍、冷遇。她被强迫去食堂发传单、打横幅,我被公司保安赶走,过程中没有人询问或帮助我。
最吊诡的是,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阿里巴巴。这里人才济济。是一家倡导平等、开放、高效、透明的领先互联网公司。它以优厚的薪资、福利和人文关怀吸引着一波又一波的年轻人。人们每天仍然在谈论“快乐工作,认真生活”。无论是丑陋的酒桌文化,还是“我送美女给你”,似乎这都不应该是阿里的行为。
但事件还是发生了,而且已经超出了个案的范围。当涉事员工王成文的直接领导、桃仙达LKA负责人甘其亮得知此事时,他的反应之一就是不去调查。解决问题,但要反思“这些都是业务相关的问题,我经常要出差,早就知道会出现问题很久了”。“现在我有意识地开始只招男生,不招女生。”业务部负责人久荣已阅读该消息,但尚未回复。业务部HRG玉儿向该女子索要醉酒视频作为证据。
此事传至同城上级零售事业群。事业群总裁、集团副总裁李永和无法回读。事业群HRG徐坤打电话给她,告诉她不能被解雇。曲义,这件事我们管不了。”
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,女子选择在公司群里曝光。该消息很快被撤回,并从群聊中删除。最后,她只能打印一张宣传横幅,带着扩音器到公司食堂曝光。她被保安驱逐,包括甘其亮。包括阿甘、九荣在内的领导员工都没有出面阻止或帮忙。
萧楚虽然生气,但也坦言:“如果我在现场,可能只是看看,不会做任何事。”
“世界上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战斗的决心,我现在已经流尽了眼泪,已经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,大不了就是战斗到底,绝不屈服。”受害者在自我报告的最后写道。
8月7日晚,蒋芳领导的阿里巴巴独立调查组发布内部公告。调查组认为,相关主管和HR缺乏同理心,判断存在重大错误,应认真审视和反思。调查组还宣布,除了疑似男员工被停职接受警方调查外,该员工共有四名一级、二级主管和一级、二级HRG也被停职,配合内部调查。
自8月2日该女子向多名主管和HRG报告情况以来,已过去近一周时间。
阿里的权力文化
处理不力、反应迟缓,成为阿里巴巴这个组织在这次事件中更大的污点。到底是相关人员还是整个组织出了问题,引发了很多讨论。
“他们可能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,或者在toB业务部门,这是默认的常态。”一位熟悉阿里巴巴零售业务的人士告诉《每日人物》。利益相关者的反应证实了这一点。阿甘曾问女人:“你觉得如果你不喝酒,以后济南华联和北方的一些商人还能谈生意吗?”
酒吧也是权力场所。尤其是在谈生意的时候,敬酒是对付一些有话语权的老板、领导的有效方式。另一种方式是美丽。所以曲义说:“我‘送’了一个美丽的女人给你。”
酒色对外是谈判生意的方式,但对内却成为权力的象征。
据光子星球报道,阿里巴巴销售层面普遍存在一种饮酒文化。不仅在商务销售中,在很多团队建设会议上,喝酒也被视为释放情绪的有效方式。阿里巴巴中铁供应商的一位受访者表示,“每次开发布会,我都会戴红发带,现场杀鸡,喝血酒。”
阿里巴巴对葡萄酒文化的推崇,也可以从创始人马云身上看到。年9月,马云辞去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职务的会议上,他为每位阿里巴巴员工准备的礼物也是酒。此前,马云表示卸任后也想酿酒。“我认为酒是一种文化,但中国酒是干酒或混合酒。如果你不知道如何品尝它,你需要知道如何在生活中品尝它。”
事发当天,阿里巴巴的“破冰文化”再次成为热搜话题。不少阿里巴巴员工讲述了自己入职第一天的经历。有人被问到“初吻、初恋、初恋”,有人被拉去和异性同事玩游戏。“女人躺在地上,男人在上面做俯卧撑。”信息通过口头传递,手机被打开振动并扔到男性员工手中。男孩在裤子里测量女孩的胸部等等。在大多数人的描述中,这更多的是一种侮辱。
“破冰”往往由一名或多名部门领导主持。一些阿里巴巴员工发现,许多领导者“为这种文化感到自豪”。阿里巴巴员工跳槽到杭州其他互联网公司担任经理时,也会把这种文化带过来。规则,为了标榜自己“前阿里人”的身份。
年,徐力成为阿里巴巴的一名程序员。入职一年内,他经历了两次破冰。“在阿里巴巴,破冰被视为非常重要的事情。”在徐莉看来,破冰只是一种活跃气氛的娱乐活动。但当天早会结束后,组里的同事并没有去上班,而是进行了一次“破冰”。—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破冰是排在工作之前的。
前阿里巴巴员工黄兴业记得,每次破冰会议都会有一位“破冰者”负责主持。破冰者一开始会半开玩笑地说:“我强调一下,这是工作,讲究价值观,要诚实,如实回答,不允许撒谎……”
提出的问题和网上流传的问题一样,无限制地冒犯私人领域。问题包括“三个第一、三个程度”、“你最后一次做爱是什么时候”、“你喜欢什么样的性爱”、“你会选择在场的异性中谁做你的妻子或情人”等等在。徐笠智面对这些问题感到不可思议,但他仍然将其视为男孩子的好奇心。当时在场的20多人中,有两名女性。
但当轮到女孩回答同样的问题时,徐丽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。在二十多个窥探的目光下,女孩脸红了,最终犹豫着回答了这个问题。“当时大家刚刚入职,主管还在指导问题,不配合好像有点说不过去。”徐莉回忆道。
黄星野和徐莉都强调:“破冰的初衷是好的,拉近同事之间的距离。”然而,在那场充满尴尬和尴尬的破冰事件之后,一些台词也被打破了。
甚至一些与阿里巴巴有合作关系的企业也受到了“影响”。一位微博网友发帖称,他的公司与阿里巴巴有业务往来,一位领导曾参加过阿里巴巴管理层几天的培训。“有一些非常粗俗的行为,比如男人穿女装或者输掉比赛后。你需要脱掉你的衣服和裤子。”最重要的是,“他们会让那些不这样做的人看起来像是外星人。”打破僵局成为一种欺凌策略。
尽管一位阿里巴巴员工回忆说,近年来他没有遇到或听说过“破冰”,但“至少五六年前就发生过”。但显然,这种将性别歧视和性骚扰视为乐趣的文化具有更持久的影响力。——除了那个被上司瞿一猥亵的女人之外,无论是阿甘还是九一,她的求助和上级的反馈都没有得到重视。蓉、鱼儿、丁东、老丁都在推脱,沉默不语,说明他们认为这件事不严重,也不重要。
“本质上还是一种销售文化,主管权力太大,高官级别的人都可以压死,所以权力是被尊重的。喝酒和破冰都是服从性考验。为什么张勇是最后一个?”就因为各级主管可能都会想着稳定,把大事化小为小事,不要给上级带来麻烦。”肖楚说道。
一条评论被广为流传:“我们不能从***推断出一个公司的问题,但我们可以从一群明智地保护自己的人身上窥见一个公司的病态。”
价值观不能被彻底压垮
还有人认为,“阿里巴巴这么多员工,难免会出现一两个坏人”。等待公安机关侦查定罪后再办案,也是正常反应。就连阿里巴巴合伙人蒋芳在内网上也表示,“森林里什么鸟都有”。
但更广泛的评论认为,阿里的价值观有问题。
张勇在回应中严厉批评了阿里巴巴的人力资源体系。“叮咚在事业群HRG中并未发挥关键决策作用。”“在整个事件处理过程中,人力资源团队对人的关注和关怀不够。更加理性,更少感性,缺乏同理心……这一切现象的背后都是我们的HR团队。文化体系和自身能力建设都存在问题。”
在阿里巴巴内部,HRG又被称为带有政治色彩的——“政委”。所谓阿里巴巴政委,实质上是公司派驻到各业务线的人力资源经理和价值经理。他们与业务经理共同开展团队的组织管理、员工发展、人才培养等方面的工作。就像军队里一样,一个是军事首长,一个是政治首长。他们不仅要指挥士兵的身体,还要控制他们的思想。
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一直在思考,随着企业层级的提升、跨区域发展成为趋势,如何保证一线员工的价值观传承,同时在业务和人力资源培训上提供更快的支持。政委制度是一个载体。
说白了,这套制度就是为了让一个懂传统、价值观、有组织建设经验的人,在业务快速发展时期,由于人力不足、人才素质参差不齐的情况下,来协助业务。大规模招聘。管理者必须管理好团队,避免业务管理者因为绩效问题而变得过于短视。他们必须确保整个文化和价值观的维护和传承,确保阿里巴巴的长期发展。
HRG是整个阿里巴巴最懂价值观的一群人,他们也最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做法。然而,在这起事件中,无论是BU的HRG玉儿,还是BG的HRG叮咚,都没有做出一个“关键决定”,即出于维护价值观的角度,果断停职涉事员工。反而偏向业务部门,做出了更加短视的选择,没有起到监督和制衡的作用。
HRG在候选人加入公司时就会闻到“阿里巴巴味”。日常工作中还要用“看、闻、问、懂”的方法了解领导和员工,做员工的贴心姐姐,及时警示、发现问题。并为组织问题的解决奠定基础,以便妥善解决冲突。然而,在这起事件中,HRG只是“拖”着等警方出来结果,而没有自行行动,最终导致事态不断升级。
“如果司法有问题,我们为什么还需要法律?”萧楚说道。在他看来,阿里巴巴价值观出现问题、执行不力,首先是因为宣扬和维护价值观的人出了问题。“如果你区别对待人并决定做什么,那么这些价值观有什么权威?”
这并不是阿里巴巴的价值观第一次受到质疑。年,天猫总裁蒋凡与利益相关者张大奕的私人关系以及钉钉P9中级考试事件相继发生,让一大批基层员工感到失望。从加入到工作,都要遵守“阿里巴巴味”,但最终我发现价值观只是领导者用来约束、鞭策、洗脑的一套说辞。然而,对于一些人来说,价值观失败了,没办法做到“皇帝有罪,百姓同样有罪”,所以,我们越是强调和重视价值观,用它来评价员工、衡量绩效,就越能做到这一点。当它们崩溃时,它们就变得可笑了。
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是,随着业务重心的转移,阿里巴巴的价值观再次落后于业务发展。
从初创阶段到成长期,再到快速扩张阶段,随着业务规模的扩大和业务重心的转移,阿里巴巴的价值观经历了数次调整。比如年的《六脉神剑》与之前的《独孤九》《剑》相比,一次性提到了其中一个客户,并放在了前面,这是为了适应阿里巴巴B2B的快速发展业务,弱化初期的“教导性、开放性、简单性”。
年,阿里巴巴成立20周年之际,发布“新六脉神剑”价值观。图片/***
“六脉神剑”一直使用到年。年至年,阿里投资收购了包括微博、高德、UC、盒马、三江购物、银泰、阿里影业、阿里健康等在内的多家企业,业务已再次被拓宽。年、年左右,阿里巴巴关注本土生活方式业务,包括盒马鲜生、饿了么、淘鲜达等。在经历了与美团、京东等本土零售企业的竞争后,阿里巴巴的业务已经越来越深入腹地。
阿里越来越“重”了。淘宝崛起十年来,阿里巴巴的愿景是“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”。随着阿里巴巴变得越来越强大,许多学者和海归精英加入了阿里巴巴,价值观越来越成为维护公平和秩序的因素。然而,近年来,阿里收购了大量线下业务,抢占了线下流量入口,在本地生活、本地零售等领域再现了阿里铁军的辉煌和热血。为了生存,它做了更多的事情,如果你适应了,就会发生更多触底的事情。
阿里巴巴太大了,不同的业务有不同的员工。程序员和本土推广人的性情和做事方式不同。如果受同一套价值观的约束,就很容易出现问题。“要么无法对具体业务做出更恰当的解释,制约了业务的发展,要么没有明确的解释,而价值观的解释权掌握在高管手中,很容易产生裂缝。”一位人力资源专家表示。
在这种情况下,HRG主动适应业务部门的需求,成为更安全的选择。
据《晚点LatePost》报道,年5月,阿里巴巴合伙人、首席人才官童文红首次公开提及当年的月饼事件,并觉得处罚过重。张勇、彭蕾也参与了直播。当有人问“蒋凡对此事的处理是否意味着阿里巴巴的价值观已经崩塌?”彭蕾回答说,虽然阿里巴巴非常重视价值观,但大家不要误会阿里巴巴是一个精神组织,“我们的价值观是为了我们的商业组织能够生存下来并做好102年的服务。”
“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是更容易的决定。但我们毕竟还是一个商业组织。”张勇补充道。
李永和大概万万没想到,一个月前他刚刚接替王雷出任本地人寿总裁,同时还负责全市零售事业群。他打算为阿里在当地生活领域拓展版图,打一些硬仗。却因为一件荒唐的事情,“未离开部队就死了”。但无论怎样,张勇这一次选择了坚持自己的价值观。
否则,人心真碎了,还能有胜仗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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